
【九死一生】系列
《月之暗面的火鶴柱》序章
蔱樂美的搖籃曲(The Lullaby of Salome)
柩並沒有從事徒勞的頑抗。基因鎖碼撤除之後,他的ω因子彷彿一群冬眠
乍醒的鳳凰雛鳥,在超越四次元意識的版圖馳騁闖蕩,時而撞向神異的啟
示,時而漫遊於歧路。他還未成熟到足以洞若觀火。只是,柩起碼搞懂了
某個可怕的關鍵。原先的傷感不復,柩閉上雙眼,任由自己的手卡在雨夜
的秘巢內部,專心拆解彼方的謎語。
「原來是這樣……嬌生慣養的少爺不解人事,到現在才恍然大悟,愛麗絲
真的好過份,這樣戲弄我。原來你這男妾同時是代理孕母,只要愛麗絲與
她的卵核結晶住在你的兩腿之間,我就不能動你分毫。」
柩說著如此殘忍的話,但卻以夢遊迷惘的語氣道出,彷彿念出自己也不理
解的神諭片段。
他任由雨夜跨坐在身上,如同發情的寡婦蜘蛛。在一陣激烈的扭動與摩擦
,雨夜整個身軀彷彿柔軟無骨,一隻瀰漫成熟草莓香味的乳房抵住柩的心
口,十二只指尖冒出的生體觸鬚如同高明的舞蛇陣,緻密纏繞柩的全身,
綁住透明如冰雕的俊美身軀,勾勒出遠比任何大手筆繩縛圖案更精彩生動
的「血突觸刺繡」。
雨夜整個人都沒入他身上,梅闍沙似的觸手親暱撫弄柩的鎖骨,雨點似的
愛撫一路從心口的記號蔓延到灼熱抽動的下體,以驚人的力道分開柩的兩
腿。
「自從愛上愛麗絲,我成為她的侍從與副手,模糊但揮之不去的情意始終
環繞,我想擁有身分與名位,我想變成某個什麼,但始終不知所以然。直
到二十年前,清拔的少年從冥王的地域蒞臨,座落於我的視線,如一把雪
劍劈穿我騷動的內裡,我終於知曉。我想以你不可解的方式得到你,變成
與你對立的極點,太極的陰性端點……是了,我想成為大於生命本身(
larger than life)的『女人』。我欲將你吞噬,佔有你過於純粹的陽性。」
縱使情勢如此張狂,即使處於難以抗拒的局面,柩還是驀然興起一股暴烈
的怒意,伴隨難以釐清的感動。他並不討厭雨夜,甚至不得不承認,這番
告白讓他動容,可他不想成為雨夜侵略的對象,不想當這個怪異實驗的工
具。
任憑雨夜將觸手與燥熱的軀體抵向自己,柩仰起頭來,過於清晰地察覺下
體著火的感官騷動。雨夜雙腿間的漩渦如同龐大的磁場,強迫自己產生反
應,被拉扯開的兩腿間不由自主,火鶴花柱形狀的陽物從堅挺的陰核後方
探出,柩覺得自己逐漸成為一匹在滂沱暴雨裡奔馳的野馬。雨夜所孕育的
胚體以神的密碼呼喚他,順遂這場屠城,必須進行最後的催化激發反應。
「並非工具……你是我們的道。我的夫婿、我的父親,以及我的主。」
雨夜在他的眼前液化款擺,不再是蛇形觸鬚環繞的梅闍沙,而是一隻超真
實的複體三化生命:赤煉蛇的胴體、孔雀的翅膀,以及那張他在七七四十
九日夜掏空自身、但求再見一面的天女面孔。愛麗絲的面孔,眉心的硃砂
痣彷彿一枚血洞,將他痛楚酷烈的生命核心吸入,進入有去無回的太初深
壑。
愛麗絲的面容漾起他熟悉的神情。她的手心撫摸柩的眉睫,悲辛交加的音
容進入他的神魂,讓柩從出生冰封至今的超生命欲力從肉身的囚牢釋放開
來。
【請諒解我無法在上一度生命言明,我的愛。你是我的燈塔,我進入創造
淵藪的路標。若沒有在二十年前與你相遇,此世我必得懷抱遺憾,不可能
創生出最後的作品,不會有時間的神使與空間的聖巫,我們的孩子更無從
滋生。】
柩感到剎那的震驚,接著是頓悟,迎接潮水般湧入意識深處的胎動絮語,
這胚體是愛麗絲與他的孩子!從眼前這個異質複合生命與自身交媾的韻律
,知覺與洞視流向他。原來如此……在雨夜的XyX染色體內部,蘊含著隱
性「虛數因子」帶原體。在過去二十年來,雨夜提煉萃取自身陰性荷爾蒙
、中和y染色體的過程,赫然開發出所有空間的還原點,太古虛數元域。
以雨夜異變的骨盆腔為肉體基地,愛麗絲解決了創造的最後一關,長年來
冬眠於培養皿的鬼神雙胞胎得到最後的調和程序。原來是這樣,小虰與體
內的雙胞胎就是愛麗絲在培育自身子代之前的最後造物!
柩想起鬼靈精模樣的幼童,他向來喜愛這個雨夜撫養的小鬼,願意讓她攀
在自己身上嬉戲,但從不知道這孩子與愛麗絲的關連,以及——
在雨夜的體內,居住著諸空間的淵藪,愛麗絲窮畢生心血與智識所提煉的
胚核就安置於斯。然而,若沒有陽性因子的催化激活,胚體將永恆凍結,
如同完好封緘於琥珀內的一隻鳳尾血蝶。
巨大豔麗的孔雀翅膀包裹柩的全身,他感到一陣恍惚,雨夜的聲音如同沾
蜜的匕首,切入他,道出最後的拼圖碎片。
「山貓少爺,這孩子的父親非得是你,你的染色體具備ω因子原型,能夠
在同一空間座標體現共時性。你能夠在無數的平行時間體現恆持性,你是
所有錯亂凶狂太古陰性神的碑塔,時間律的自有永恆指標——流刑於諸宇
宙永時的不死火鶴。
「粗暴地比喻,就是由我擔任吸吮你花柱雨露的女王蜂,讓體內的神子受
精。」
雨夜的下體攫住柩。瞬間的猛烈撞擊之後,彷彿密佈細小鋸齒的漩渦綻裂
開來,化身為緻密的小鳥巢穴,她將他整個吸納進去。即使沒有藥物的痲
痹與束縛,柩根本無法掙脫。他全身猛然一震,抽長的花柱內化為體內漫
長的隧道,三次元時間的須臾是經百千劫的歷程,淚水與夢遺都不容自身
做主。
在他於無止境的秘道墜落時,師父緯爾憮然心疼的眼神如激光閃現。在過
去二十年來,隱居於北冰洋的師父只允許他進入靜修隱居的住處,總是摯
愛他如遺失的愛兒。每當師徒一起在夕照餘暉的光色演練太古秘法,並肩
置身於幽光流轉的能量場,緯爾的神情如同一本他熟悉不過、但從未明瞭
的古老書籍,直到此時——
【我看見天地交合,后土化身為三。汝將撕裂自身,成全古往今來。】
終於柩長歎一聲,看入雨夜失去焦點的瞳孔,坦然就範於妻子、孩子與侍
妾的三位一體。
「來吧,飲用我如大旱荒井,讓我的孩兒出生……」
白熱化的陽物淪陷於有史以來最飢餓收縮的洞穴,洞穴逐漸絞緊,榨取他
所能奉送的所有。血液與精髓從體內汨汨湧出,激活他從未認為自己會有
的子代。在時間連續體的邊界,在恆久遭劫持的肉體,柩深陷於從未結束
的小死亡。無數的時間花柱綻放,一隻神火鳥飛翔在空虛火燙的彩虹巢穴。
【搖籃曲再度告終,這首血與暴虐的詩歌總是讓您百聽不厭。親愛的瑪歌,
血火鶴化身的王是您的父親,也是您未來的伴侶與神祭。孕育於虛數空間
的百年將至,擁有全能神威能的聖魔陰帝行將破殼而出,將要席捲諸世界
。自此而後,在深淵、在幽谷,在月之闇面,吾主瑪歌將與火鶴之王無數
次相逢。】